首屆“廣東好醫生”致敬典禮昨日在南方傳媒大廈召開,廣州復大腫瘤醫院院長牛立志榮獲“廣東好醫生”獎,是本次評選結果中唯一一位來自非公立醫院的醫生。
近日,筆者在廣州復大腫瘤醫院走訪了牛立志本人,從辦公室到食堂
,從手術室到病房,在長達12個小時裏“貼身”、詳實地記錄了這位“廣東好醫生”一天的工作。
清晨7點,晨曦的微光透過暨南大學附屬廣州復大腫瘤醫院六樓的窗戶,照進地面。早已從睡夢中醒來的牛立志如往常一樣驅車前往醫院,開始他忙碌的一天。
手 術 前
7點15分,六樓電梯門打開,牛立志拎著公文包走進辦公室後,匆匆來到飯堂吃早餐,一碗白粥,一個素包,一張煎餅便是他一天的開始。
“今早南院區有個手術,七點四十分就要趕過去,”說罷,牛立志匆忙扒拉兩口粥後趕緊來到五樓病區。等不及早交班,他自己一人在手術前到病區查房。
7點25分,牛立志回到辦公室披上白大褂,整理好儀容後便飛速下樓,最先來到五樓重癥監護病房查看患者病情。這是他連日來最放心不下的一位病人,因為做了冷凍手術後,病人出現“血胸”,情況兇險。牛立志向值班護士詢問了病人的各項指標後,心情有些惆悵。“這個病例情況比較危急,要與科室醫生共同討論一下。”
從重癥監護病房出來後,牛立志又將普通病房查看了一遍,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即便再忙,也要把病區“過”一遍。
手 術 中
7點40分,牛立志駕車趕往另一個院區,8點15分一場手術正在等著他。來到手術室,換好手術服,帶上口罩,洗手消毒後,牛立志開始了今天第一臺手術。
躺在手術臺上的是位來自越南的肝癌病人,有多年乙肝病史,經過多次手術病情仍未得到有效控制,於是慕名來到復大做納米刀。對牛立誌來說,這只是一臺很平常的手術。
牛立志與他的手術團隊在CT與B超的引導下,熟練地將納米刀的兩根電極針精確地插進腫瘤……
手術室內,牛立志一邊盯著B超顯示屏,一邊來來回回進出手術室隔離門,不斷在CT顯示器上調整電極針的位置。
10點整,第一臺手術的納米刀操作部分結束,牛立志換下手術服,立馬要趕回醫院北院區,緊接著參加北院區的“疑難案例分析討論會”。
手 術 後
10點20分,牛立志再次出現在醫院北院區,看見離討論會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他又轉往病區醫生辦公室,趁機與醫生一起討論治療方案。沒說兩句話,辦公室門又被推開了,不時有病人、家屬或醫生來向他咨詢,而他的手機也“一刻不消停”。
10點30分,疑難病例討論會開始,牛立志與各科室醫生針對一些疑難、特殊病例進行討論,其中一位是子宮內膜癌晚期病人,今年46歲,手術方案非常棘手,“這個患者我建議還是保守治療,先做介入灌註化療或是冷凍(治療),待腫瘤縮小後再考慮手術的可能。”
△牛立志(左二)與醫生討論病例。
11點45分,討論會結束,牛立志再次來到重癥監護病房查看術後病人情況,早上那位病情危急的病人,情況仍在不斷惡化,胸腔外不明原因出現彌漫性出血,在仔細查看病人的各項監測指標後,牛立志對護士說:“請主管醫生過來一下,這個病例要再進一步討論。”
午休時間
轉眼到了中午12點,醫院食堂開始供應午餐。按時吃飯對於牛立志來說並非易事,有時碰到危急手術,午飯常常要拖到下午。采訪那天,由於中午有外院專家來講課,牛立志吃過午飯後得趕去聆聽。這邊剛坐下,那頭手機又響了起來,有患者家屬打來咨詢手術怎麽做……
12點25分,牛立志扒拉兩口飯後來到會議室聽課。當天下午還有一臺手術,離上臺還有半小時,牛立誌聽了十來分鐘,便提前出來準備手術了。可就在前往手術室的途中,一通電話,他又被請去了醫生辦公室,查看患者病情。
經過五樓患者活動室,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乳腺癌晚期患者勾起了牛立志的回憶,這位患者因患乳腺癌,做了切除手術後,腫瘤復發,她通過網絡發起籌款,在愛心人士的幫助下支撐著最後階段的治療。牛立志感慨說:“沒人知道人生走到最後的階段會是怎樣,這也許是我們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現實。” 繼續手術
下午1點,第二場手術準備開始,牛立志換好手術服來到手術室,患者此時已麻醉好躺在手術臺上。這是一位肝癌患者,十天前發現肝臟有惡性腫瘤,當地醫院建議化療,但患者拒絕,專程找到牛立志做納米刀手術。
手術同樣在CT和B超的引導下來做,“B超看不清的位置,通過CT能準確定位,從而更好地調整進針位置,腫瘤的邊緣部分也能消融的更徹底。”牛立志介紹說。
下午4點,從手術室出來的牛立志,向門外等候的家屬說的第一句話是:“手術已經完成了,腫瘤有兩個,完成得比較順利。”牛博面露自信地說著,家屬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換上白大褂,牛立志沒有片刻的休息,直奔會議室。據說是一個專家團來院考察,作為醫院院長,牛立志必須出席。筆者觀察發現,一天下來,他幾乎沒喝過壹口水。
下午5點,送走了專家考察團,也正好到了傍晚醫生的交班時間。開完交班病例討論會,已經有幾位患者家屬在他辦公室裏等候多時。他們帶著父親的病例資料,專程從江蘇趕來廣州面見牛立志,咨詢治療方案。牛立志一路帶著小跑回到辦公室:“實在抱歉,讓妳們久等了,我先看看妳父親的病例情況……”
牛立志仔細查看了資料後,向家屬耐心、誠懇地解釋了患者的病情。他不斷安慰家屬。:“如果妳帶父親過來,我們會幫妳父親做一個詳細的檢查,病理等各方面做壹個評估。妳們先不要悲觀,也不要這麽快就放棄。只要有希望,我們一定會努力。”牛立志的一番話,仿若讓家屬吃了顆定心丸。 查看病人
轉眼,時鐘已經走到將近7點,晚飯也同樣在飯堂解決。“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吃過晚飯了。”對於牛立志而言,他幾乎從未曾準點下班。即使工作全部結束了,他仍會留在醫院做最後一次查房。“我習慣每天離開醫院前,再看一眼今天做過治療的病人,因為危重病人的病情隨時都在變化,所以每天都要查看幾次。”
即使回到家,牛立志也不敢放松。“最怕夜晚接到醫院電話,整個人都會異常緊張,怕有什麽大事發生。”
臨走前,牛立志再次來到重癥監護病房,第三次查看了讓他今天最放心不下的那位患者,病人家屬焦急地在病房門外抹眼淚。“情況已經十分危重了”,牛立志告訴筆者說。
從病房出來後,牛立志更加沮喪。他在醫生辦公室沈默了半晌,與主治醫生商量過後,決定下達病危通知書。他很是感概地告訴筆者:“醫生的力量有時候實在太渺小了,面對整個醫學未知的世界,仍有很多困難讓醫生束手無策,所以作為醫生,必須要壹直不斷地提高自己的科研和技術水平。”
晚上8點,牛立志一天的工作結束。他如往常一樣開著那臺老舊的車離開了醫院。
在這次零距離采訪牛立志之前
筆者對牛立志的了解非常有限
同很多人一樣,我們對他有概念層面的了解
有名的納米刀手術專家
一家民營醫院的院長
以及他在醫學上的成就
但在患者面前,他是一個怎樣的醫生?
有醫生曾經形容,“牛立志的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似的”。
筆者曾經問他:妳平日下班後的都會做些什麽,有什麽興趣愛好嗎。他告訴筆者:“每個人的興趣愛好都不盡相同,有些人的興趣是一次旅行、一場電影……那我的興趣,應該是給病人做治療吧。”
南方日報記者曾在采訪牛立志時如此描述:
他是腫瘤界的“雙刀奇俠”
兩把刀耍得精密嚴謹
壹把刀叫做“氬氦刀”
壹把刀叫做“納米刀”
他治療過的病人有4歲小孩,也有94歲老人,有國外衛生部長、明星,也有普通百姓。
牛立志的辦公室乍看上去並無特殊,但屋內的壹些物件透露出他的卓越成就,比如墻上掛著的一幅字——“天下第壹刀”,落款是一位武漢的患者,十年前因患鼻咽癌,接受电療後復發找到牛立志,做了冷凍手術,治好了病。
在結束這次零距離的觀察之余,筆者專訪了牛立志一些問題,談談他理解的“好醫生”應該是怎樣的。 妳是怎麽理解“好醫生”的?
牛立志:從患者的角度和從學術的角度看有不同。但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首先必須是誠實,忠誠於科學、忠誠於自己的內心。要想著自己真的是去幫助病人,懸壺濟世。
好的醫生除了需要有看病的能力外,也需要有科學研究的能力。因為醫學是靠科研進步的,沒有科研,我們所有人都還停留在號脈看病的落後年代,當今醫學的進步都是因為有科學的研究,有學術論文的發表,醫學進步的根本是科學研究的進步。而“好醫生”的概念不僅僅是能看病,能做手術,還要能總結醫學研究,發表論文。只有不斷提高自己的學術、技術能力的醫生才是好醫生。除此以外,一個好的醫生還應該要感染其他更多的醫生,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醫生”。
作為醫生,妳最想對患者說什麽?
牛立志:我最想對患者說的是,謝謝妳的信任,把生命交給我。
有些時候,醫生對患者的幫助也許很有限,但我相信,對患者來說,醫生的安慰和關心或許幫助反而更大。好醫生應該是以病人為中心,解決患者心理的絕望和焦慮。我常去病人的床邊,去握握他們的手,撫撫他們的肩。每個患者都有自己的考慮,醫生能做的,是尊重患者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一上來就進行手術、电化療。 一些中晚期的癌癥患者被認為沒有治療價值,妳如何看待?
牛立志:癌癥目前在世界範圍內還未攻破,癌癥現在像個迷宮一樣擺在人類的面前,人類還沒有攻克他,所以科學家還在做大量的研究,從不同的方式方向去探索,大多數人失敗了,在這個迷宮裏迷路了,但還是有部分人在這個失敗裏慢慢摸索著,最終摸索出一條光明之路。科學研究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如果你不探索,你永遠在迷宮外面,永遠不會進步的,所以不說講癌癥是不治之癥,癌癥是可治的,只是我們目前還沒有能力把大部分治好。
其實,癌癥的十年生存率已經從原來的10%增加到50%了,病人的生命已經比以前延長了很多,這就是進步。所以科研是把不能治的(疾病)變成可治,把可治的(疾病)變成治愈,這是醫學和醫生最終極的目標。當然目前的能力來說,很多疾病還做不到治愈,那醫生能做什麽?是不是就該放棄,什麽都不做了?醫生通過人文的關懷,通過對病人的照顧,緩解病人的痛苦,盡可能延長他的生命,這也是醫生能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