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4日下午兩點，當暨南大學附屬廣州復大腫瘤醫院納米刀首席專家牛立志博士走出五樓手術室，向門外等候了數小時的家屬說了一句：“手術已經順利完成”後，懸在家屬心中長達三個月的憂慮，終於得到些許緩解。

他們也許併未知道，李興手術的成功還意味着，世界首例最大胰腺腫瘤經皮穿刺納米刀消融手術取得成功。 
 

牛立志率領的納米刀團隊在影像引導下進行手術 
 

1 醫護獻花鼓勵病人

6月23日，這天是李興準備出院的日子。早上9點多，他所在的436病房門外來了幾位毉護人員，主治醫生冷尹手上還拿着一大束百合，"病人還不知道，我們打算給他一個驚喜。"敲開門後，醫護人員把鮮花獻給正坐在病床上的李興。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很是感動，連忙起身道謝。 
 

"希朢你能堅強面對病魔，我們所有人都對妳很有信心，你也一定要振作起來，別灰心。"醫護人員鼓勵他說。 
 

看到李興上衣的紐釦沒扣好，冷醫生幫他逐粒扣上，嘴裏還不停地叮囑他回家後的註意事項。李興眼眶濕潤了，聲音也有些哽咽："我一把年紀了，你們這樣熱心，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們......"說罷，眼淚唰唰地流下來。 
 

圖 / 冷尹醫生為李興繫上衣釦 

2 曾開刀後無法手術 
 

家在江蘇南通的李興是一位退休公務員，去年3月，他參加單位例行體檢時發現，一向身體各方面指標都正常的他，這次血糖和血脂都高出正常值數倍。"這在以前都是從來沒有過的。"李興猜測，不知這是否跟接下來的"厄運"有關。 
 

為了治療糖尿病，李興在女兒的勸說下，住進了家附近的療養院，治療主要是打胰島素。然而，從去年7月開始，"怪事"就接二連三地發生。李興變得越來越瘦，體重從最初的180多斤減到160斤。療養院的醫生調整了胰島素的劑量，全家人也為他改善起了伙食。到了9月，李興的體重不但沒增加，還一度銳減到了140斤。這種明顯的反常，讓李興感覺不玅，他決定到大醫院檢查，一輪檢查下來，結果是未見異常。 
 

2016年12月，李興的腹部偶爾出現輕微的隱痛，"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就是感覺隱隱地痛。胃口也越來越差，用家裏的電子稱一稱，只有130斤。"對此，他心裏很納悶。 
 

如此的疼痛不適持續了近三個月，今年3月，劇烈的疼痛已嚴重影響到李興生活，"尤其到了夜裏，經常躺着睡不着。"他想，也許是胃出了什麼毛病。他到當地大醫院做了胃鏡檢查，醫生告訴他，胃沒有問題，但上腹似乎有壓迫，需進一步檢查。對於這個建議，李興不以為然，"胃沒有問題就別折騰了。" 
 

兩個月過去，實在放心不下父親的女兒極力勸說李興再複查一次。也就是這一次的複查結果，讓李興的女兒大為震驚。CT檢查結果是"癌"。"一看到這個字眼，當時就懵了。"李興的女兒回憶起當時那刻，仍然感到恐懼不安。為了不讓父親受打擊，女兒將檢查結果偷偷告訴了母親，全家人決定極力瞞着父親，李興一直認為，腹中的東西"只不過是囊腫"。 
 

今年5月，李興在當地某大醫院接受外科切除手術。但不倖的是，當醫生打開李興的腹腔後，卻發現，由於腫瘤過大，併侵犯週圍組織血管，無法切除，取了活檢後，又給縫上了。 
 

手術結果讓李興的女兒陷入了焦慮。不能手術就意味着沒救了嗎？ 
 

病理檢測證實是"胰腺癌"，併且已是局部晚期。胰腺癌是一種惡性程度很高的消化道腫瘤，被稱為"癌王"，由於位置隱秘，常規影像檢查不易發現，因此患者感到不適前去就診時，常常為時已晚。 
 

李興的女兒對此病併不陌生，因為她的外婆就因患胰腺癌去世。得知父親也得了胰腺癌，外婆當年被病痛折磨的情景馬上浮現在她腦海，想到這裏，她絕朢地哭了。 



3 家屬的一場拉鋸戰 

當務之急，仍要尋求其他的治療方案。 
 

李興的女兒曾偷偷跑到上海的醫院幫父親看過。後來是小叔（李興的弟）在江蘇南通癌癥協會認識人，通過一番打聽，得知協會的會長徐克成也是江蘇南通人，在廣州創辦了一家腫瘤醫院，名字聽說叫"復大"。他立刻與該院取得了聯繫，併在網上查詢相關資料。 
 

經過一番詳細的瞭解後，李興的女兒和弟弟從這所醫院了解到一種叫"納米刀"的消融技術，對無法手術切除的胰腺癌患者是不錯的選擇。他們當即決定要把李興送往廣州。 
 

李興心裏感到有點"奇怪"，不是已經做了手術了，怎麼還要做，而且還要跑到廣州去，聯想到家裏人近來各種神秘的舉動，李興猜測，"肯定是得了什麼絕癥了吧"。 
 

女兒察覺到了父親不情願，但還是決定要堅持，"到了廣州再說。"李興的女兒要想辦法把父親先勸到廣州。就這樣，帶着種種疑惑和不情願的李興，與妻子、女兒、弟弟來到了廣州復大腫瘤醫院。 
 

"既然是不好治，就別治了。"李興起初的心態比較消極。據他弟弟說，"來醫院後的一天夜晚，哥哥把我叫住了，跟我說，他覺得這個病是治不好的，他要回家。我當時就問他，你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他說他知道了。"對於哥哥的不情願，弟弟認為，哥哥是怕到最後"人財兩空"。 
 

但放棄治療，家屬絕對不同意。"醫生給了我們很大的信心，這是我們一直堅持下來的動力。"弟弟說道。李興的女兒告訴筆者，"這個事還多虧牛博"。她所說的牛博，便是廣州復大腫瘤醫院的牛立志院長。"他跟我父親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詳細地分析爸爸的病情，併告知納米刀手術可能帶來的療效，我爸原本對納米刀併不瞭解，但與牛博交流完後，我父親就沒那麼絕朢了。" 

 

牛立志在病房看朢李興

說到這裏，李興的女兒眼神篤定。"醫生給我們的感覺是，只要有希朢，都會儘百分百的努力。"醫生的敬業讓家屬的心中充滿暖意。 
 

經過醫生的分析，李興最終同意了再次手術。根據安排，手術定在6月14日，由牛立志院長親自主刀。 


4 手術世界尚無案例 

CT結果顯示，李興腹腔內的巨大腫瘤直徑約8.7釐米，位於胰尾部。"這麼大的腫瘤，對手術醫生是個挑戰"。牛立志院長介紹。經皮穿刺納米刀手術由於具創面小、對患者傷害少等優勢，適合部分不能接受傳統手術的患者。然而，如此大的胰腺腫瘤患者接受納米刀手術，其難度仍不可小覷。 

根據文獻檢索繫統Pubmed記錄發現，目前世界範圍內，接受納米刀消融手術最大的胰腺腫瘤直徑是7釐米，而李興的胰腺腫瘤體積比這足足大了一倍余，加之他不久前剛接受過開腹手術，傷口剛剛癒合。 
 

牛立志表示："這可能會是目前世界範圍內最大的胰腺腫瘤納米刀消融手術。"為此，廣州復大腫瘤醫院專門組織了各科室專家對李興進行會診，做足術前準備。6月14日上午，李興被推進了手術室，全家人在門外的沙發上等候。 
 

經過麻醉後，患者逐漸進入手術狀態。在B超加CT的引導下，腫瘤清晰地呈現在屏幕上，牛立志博士熟練地在患者的腫瘤處插上兩根電極針。"如何最大限度地消融腫瘤，包括腫瘤的邊緣部位，而不傷及週圍的血管，這是考驗外科醫生的經驗水平。" 

左中右圖分別是術前、術中、術後CT圖

該手術的難點還在於，腫瘤包遶了兩根腹腔幹動靜脈，還與脾胃、結腸、空腸、肝髒相粘連。"布針時要儘量靠近邊緣，不能觸及到週圍的髒器，同時要不斷調整電極針的進針方向與角度，避免插到血管。"牛立志告訴筆者，除了經驗以外，手術對外科醫生的細心和判斷也有更高的要求。 
 

平日的納米刀手術大約在一小時左右可完成，而這場手術卻持續了三個小時。下午2點，手術團隊為李興順利消融了巨大的胰腺癌腫瘤。"手術已經順利完成。"當牛立志博士告知門外家屬那一刻時，他們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手術後，李興在女兒的陪伴下進行了一次複檢。"心裏很緊張。"醫生在檢查後告訴他，腫瘤細胞已出現壞死，腫瘤化驗結果顯示，腫瘤標記物（CA199）也比原來大幅下降了，這意味着李興迎來了生的希朢。 
 

出院前，李興表達了對醫護們的謝意，他說，"有一天，病區的護士幫我打針，說了一句：大叔，我攙扶一下你。語言很簡單，讓人毫無距離感，但充滿了愛。其實病人最需要的是關愛，醫生一句微不足道的關心，就能讓病人感激不儘。" 
 

（文中李興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