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來,醫學領域對癌癥研究有了重大進展。手術、放療和化療,無論是技術,還是其對癌癥的療效及精準度,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分子生物學尤其是人類基因組學與蛋白質組學研究的不斷深入,為個體化治療和精準治療創造了條件。
然而,癌癥治療仍然是擺在醫學界面前的一大難題。十多年來,某些癌癥死亡率的下降主要歸功於早期發現和早期治療,而不是某種藥物;對 於大多數進展期癌癥,化療難以讓患者真正地生存受益;針對基因或受體的靶向治療(除對個別癌癥外),尚難以改變最終無效的結局。
吳孟超 ,中國科學院院士、教授,2005年度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穫得者,被譽為“中國肝膽外科之父”。
著名血液病專家麥爾•格裏夫斯(Mel Greaves)在他的《癌癥:進化 的遺產》中,從達爾文進化論的角度闡明癌癥“既涉及非常古老的進化遺 產,也牽涉近期的進化”,提出癌癥“在某種意義上是自然的一個天然組 成部分”“癌癥發生的近因或原因是基因變異或突變,是偶然性在規則控制下作用的結果……受到進化史的限制,但同時也被其推動,是進化的必然產物”。作者上述獨到的見解,提示醫學界對癌癥治療應有新思路,同
時也揭示現今的治療為什麽常常失敗,可能存在深層次原因。
徐克成教授多年來從事癌癥診治研究,積累了豐富的實踐經驗。他提出並實施的局部消融(冷凍、納米刀)、靶向血管介入和旨在提高天生的和適應性抗腫瘤免疫機制的聯合治療,讓壹些進展期癌癥患者長期“與癌共存”,有的甚至幾乎“治愈”,這是十分可嘉的探索與實踐。
醫學研究對象是人的生命。在長期理論探索與臨床檢驗中形成的醫學體系,具有極強的實踐性。動物實驗的結果不一定適合所有病患;不同的人,患病也存在明顯的異體性或異質性。古希臘哲學家希波克拉底說: “對於一個醫生來說,了解一個患者,比了解一個患者患什麽病重要。” 有人說醫學是藝術,這話有道理。一位臨床醫生,首先要愛患者,對患者的具體病情認真觀察、分析與思考,然後作出盡可能準確的判斷,制訂治療計劃,予以實施。若不將患者當成親人、老師,即使有再多的“理論”,也成不了優秀醫生,也不會給患者帶來任何益處。
讓我十分欽佩的是,徐教授是一位始終在臨床第一線工作的實踐者,他懸壺濟世的慈愛之心和不斷追求的前瞻性思維,尤其是身患癌癥以後,仍鍥而不舍,勤於奉獻和創新的精神,已經成為我們這個時代同行的楷模。徐教授將日常臨床工作中親自治療的病例,結合當今治療癌癥的新理念,撰寫成一篇篇短文,發表在媒體上,感動了不少患者和關註癌癥的人士。今又匯編成書,並取了一個貼切的書名“與癌共存”,這是十分有意義的事,也讓我十分欣佩。
“與癌共存”應該成為治癌新理念和指導臨床治療的重要策略,作為與徐教授相知相交數十年的同道和朋友,對於本書的出版,我深表祝賀,也樂於向讀者推薦。
中國科學院院士 吳孟超
2016年1月